2010年6月24日星期四

恶趣味啊,这片硬是恶趣味——The killer inside me

其实首映式我最想看到的不是Jessica Alba——她不是我的菜,而是Simon Baker。馒头叔,我多想亲眼见见你那头如澳洲的阳光一样灿烂的金发,和那双好比巴黎的天空一样忧郁的眼睛啊,你为什么就不来啊~~~

开场前半个小时影院已经坐满,主持人和发行方的大叔被观众拿来做测试相机功能的人板。JA很准时,梳了一个跟她的娃娃脸不太配的包头。非常瘦,可能是化妆的缘故,本人看着比屏幕上细致许多,显得嫩。不过在法兰西女郎们的包围下生活了几年,实在讲,这些来巴黎开首映的女明星们看多了也真的就是普通的洋妞而已。

用相机录了一段采访,坐在我前面的小受非常聒噪,一直挡我镜头,我尽量拿稳了,就凑和看吧。后面的不是不想录,相机没电了。



其实JA的戏份并不多,她演的那个角色基本上就属于大龙套性质,而且还是走花瓶路线的,还是那种大部分时间不穿外衣躺在床上的花瓶,还不如kate hudson有戏,后者至少还有个抹眼泪的镜头。 JA对本片的最大贡献就是吸引男性观众(友情提醒:她有露pp但是没有露点)还有就是叫Casey Affleck又啃又摸的享受了一把。

CA是本片的唯一主角,灵魂人物,POV的出发点,内心独白的发言人。
此男演技好,这一点几乎没有异议。即使我曾经有过异议,本片之后也再无异议。片中有场戏是同事告诉他说Jocye死了,他脸上的表情真是分不清几多分是释然几多分是悲伤而这悲伤当中又有几多分是真心几多分是假意。这是一个好演员,有戏而不过分。就是长得不顺我的眼。而且我比较烦这种压着嗓子讲台词的方式(不知道他和Leonardo是不是一个台词老师教出来的)——还是见鬼的西部山区口音(ms比Texas的口音还混),我最恨这种口音了。

从题材的角度分析,这部片子按照道理说应该是一部深入bt心理的精神分析片。 不过除了在细节处拿Freud大师出来涮了一把外,Winterbottom根本没走寻常路,跟他的大姓一样把冷笑话进行到了底,感觉上更似一部黑色幽默片。在CA的倾情出演和JA的倾情出肉下,笑点倒是有的,黑色就逊掉了,真的暴力镜头都不敢对受害者太近。虽然善良的巴黎观众仍然被声效和CA的到位表情惊得直抽凉气,但就我的重口味来说,男主角的精分程度远远不足以到让我能把他放到bt这个伟大的list当中去。他还madamadadane(众:下一季的cm你还是别看了吧)

馒头叔ms胖了,不是跟小屏幕比,而是跟穿prada的女魔那会子比。不过金毛和八字眼依旧迷人。他冷不丁出现的时候影院里还是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骚动的。看来尽管m6比美国慢上两季,但馒头在这里的收视还是可以的(这个“可以”当然是在法国人基本上不看电视剧的群众基础上来讲的)他靠在手边玩打火机和披着西装查看车轮印的样子分明就是馒头叔啊,即使他本人演得没有穿越,我看的人不得不穿越(内心os:馒头叔,下一季你就乖乖的回到我们lisbon女王的西裤下吧)

这片子最出星的地方是美指,大概可以进oscar提名。尤其是joyce的房内装潢。很容易跟描写那个年代的美国小说对上号,既没有露骨的色情味,却又一眼能看出屋主的职业。男主的那架钢琴也是个亮点。至于片头部分就ms做旧处理得太过分了。

2010年6月22日星期二

曾如他虻的我,恰似我风的你——空气人偶

「生命は」             吉野 弘
生命は 
自分自身で完結できないように 
つくられているらしい
花も
めしべとおしべが揃っているだけでは
不充分で 
虫や風が訪れて 
めしべとおしべを仲立ちする

生命はすべて
そのなかに欠如を抱きけ
それを他者から満たしてもらうのだ

世界は多分
他者の総和 
しかし
互いに 
欠如を満たすなどとは
知りもせず
知らされもせず
ばらまかれている者同士
無関心でいられる間柄

ときに
うとましく思えることさも許されている間柄
そのように
世界がゆるやかに構成されているのは
なぜ?

花が咲いている
すぐ近くまで
虻の姿をした他者が
光りをまとって飛んできている

私も あるとき
誰かのための虻だったろう

あなたも あるとき
私のための風だったかもしれない

命者
弗自难圆宛若他成
亦如丛花
不备于雌雄共株
却结缘风虫做媒

命者
怀其缺
待他补

恐世间唯他者林立
然则纷乱你我
似相识
未相知
互相盈
无心无意
容相恶
如是天地
何哉何哉

花尽开
于近处
形如虻者
披光越临


曾如他虻的我
恰似我风的你

(译者待查,反正肯定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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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虽然我们看不到,但是真实存在的”——纯一道。一如爱意,虽然看不到,但是真实存在的,是他吹进人偶身体里面的。

“然而,既然看不到,怎么能相信这是真实存在的呢”——曾经每天用吊在颈上的钥匙打开空洞而安静的房间的时候,每隔两三年就要面对一众新的同学和老师的时候,当童年的玩伴因为我的怯懦而哭着离开的时候,当第一个我想用花形容的女孩子说她活不到成年的时候,当我倔强地宁可穿着睡衣光着脚在街上淋雨也不愿去敲开家门道歉的时候,同一个问题总是反反复复地出现——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

可是,无论老师还是家人,从来没有一个成人愿意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总是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他们的口气好像是说冻土下天然有着活的种子,只消等到来年春开的时候,自然就能发出芽开成花。而等到我长大的时候,接到“我要和你断绝关系”的电话时,只是默默地算这句话从欧亚大陆的那一头跑到我这一头,需要多少时差,算了两个月才想出那个答案。

但是,我不会再去追问同样的问题。刻薄,挑衅,害怕人群,喜欢一切漂亮的人和东西——因为离开的人因为错过的事,今天变成这样的人,看上去似乎也不太坏的样子。昨天痛苦,今天欢笑,谁也说不好明天会是什么表情,即使冻土下没有种子,春天因为有别的花会开,依然是值得等待的——这样不定的变化着至少是件让人好奇的事。

是枝裕和好像很喜欢“死亡”这一主题——至少在我看过的三部他的电影里都讲到了死亡与生活之间的关系。最后由空瓶子、垃圾、苹果、人偶和她怀中的旧娃娃组合的画面很像博物馆里主题为nature mort的静物画,瞬间的画面,短暂的生命,轮回的自然和永恒的美,迷人的是从生到死奇妙的变化过程,是外物他人与主体之间的神秘联系。

虽然在故事的进行过程中,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位曾经用《步履不停》让我很长时间陷入回忆的导演的镜头失去了那种让人不易察觉时间流逝的平静自然,但他(亦或是漫画作者——没有看过原作是以不敢肯定)插入于电影中的这首诗,仍然有动人的一瞬间。

电影中所有的人都失去了重要的东西——餐厅侍者与纯一的女友,DVD店长与寡妇的家人,小萌的妈妈,老爷爷的狗,前台小姐的青春,还有女仆控学生和尼特族女生的……也许是前途吧。每个人心里都因为这样的失去而产生了一个空洞,大家用各种办法来填补这个洞——观星、插花、骚扰片儿警、去公园看人来人往、照顾洋娃娃、疯狂地保养、迷恋女仆、暴食狂吐或者诱迫可爱的女店员与自己发生关系。

然则,这些看得到的摸得到的东西都无法给这些活着的人一颗真的心。好像人偶的塑料〇道似的,可以帮人解决片刻的生理需要,却没有真正的感觉,拆下来洗洗干净,还是老样子。失去的人和事情,永远都找不到替代品,能够填满这些空洞的只有爱人的气息——电影里是这样以为的。纯一问人偶说“漏气的时候痛苦吗?”痛苦,人偶说。于是将她吹满,再放空,再吹满——比侍者与店长趴上人偶身上发泄时都要情色的,同时还有一股希望的温情。

他是她的风,吹满了她,她是他的虻,送他去到了另一世界(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纯一的前女友是过世了)。没有心的人和没有心的人偶只是可燃垃圾和不可燃垃圾这样的区别吧,人偶师傅说,他问她在人间可有曾看到一点美丽的东西。她点头。

人偶嗅着纯一吹在她身体里的气息,呼出了最后一口气。梦中她是在过生日,那颗蒲公英便是蜡烛,带着她的希望散去。女仆控在店长那里找到了工作,寡妇与老爷爷一起坐进了公园里,暴食症打开了窗,我想前台小姐与小萌的爸爸也会是个不错的组合吧——在电影院里的时候我还奇怪怎么有人把自己的小孩叫做Moe,回来一查才知道nozomi是“望”的意思。才是萌芽时期的小女孩,青春年少的学生/宅女,人生半路的单亲爸爸/前台小姐,夕阳无限的寡妇/爷爷,这一条人生的旅途上,因为人偶小望一口用爱意灌入的气息,依然有圆满的希望。


把人偶都夺走的导演尽管被称为“宅人公敌”,不过当那一阵风敲响窗前的风铃时,新的人偶如小望一样,有了一颗心,阿宅侍者只要肯去当她的风,她还是有可能成为他的虻。在这个钢筋水泥牢固的城市里,是枝裕和还是给蒲公英留了一片土壤——那是一种很容易长成又顽强容易繁殖的花,只消吹一口气罢了。身为宅女,我觉得导演还是很善良的。

话说看电影的过程中我一直觉得“这个美眉好像哪里见过”,回来才想起来这是《我要复仇》里裴斗娜啊!听不出她的日语口音是否标准,不过人偶才学会讲话,也许生涩的口音更适合吧。而且她修长漂亮的腿很适合穿那些鲜艳的袜子——人偶自己选的衣服都是充满春天气息的有小花图案的衣服。

如果说没有认出裴斗娜是因为没想到日本电影里会突然冒出一个韩国人,那么一路想着“那个人偶师傅很帅”,直到开门的时候才反应过来——那是小田切让啊,这件事真是叫我有点五雷轰顶的感觉。

PS:男主角的发型很障眼,但是声音非常迷人

2010年6月13日星期日

神都是慈悲的,不善的只有人而已,众神们冤枉啊——My name is khan

除了语言之外,这部电影保有的印度风味还有过人的时长和有时候觉得无厘头的舞曲——我一度以为男女主角会突然丢掉手里的家什来一段排舞。不过就算Karan Johar千忍万忍排遣了排舞的冲动,这里面仍然夹塞了一些内涵版的不必要的集体舞场面。

“不能输出价值观的国家就不是一个强国”,虽然某朝人民都觉得印度人民穷,背后有英美帝国主义撑腰也没干过劳动力更密集更便宜的邻居,不过从某个角度来说也许印度更强些——至少人家的电影出息了,在讲现世代的问题了。

这部电影是A推荐的,说看电影从来不动感情的她在看这部电影时哭了。于是我和J心心念念要去看,却总也没成行,最后误打误撞跟小淳看了,这也算是缘分吧。

看完之后我终于明白A被如此的打动并不仅仅是由于这部电影的笑中带泪——当然我也哭了,不过我是个极容易对着电影小说之类的东西掉眼泪的人,以哭的质量和眼泪的数量来说,此片并不在“感人top10”名单里。A却是女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她是穆斯林。

我们以前读语言课的时候被迫要做presentation,当时我和小唐抽中的是“宗教战争”,两个人在准备材料的时候啧啧称奇——天主教和新教徒信的都还是一个上帝呢,就是因为对教义的解释不同,这样就值得杀这么多人流这么多血,这些人是疯了吧!当时的法语老师也好,后来共事的Z和F也好,对自己先祖的精神状态也表达了同样的困惑。“天主教的长女”在血的经验上总结教训,在欧洲第一个把政教决绝的分割开,各个宗教的人在这里似乎能和平共处,相互尊重。

然而2004年法国还是通过了“头巾法”,规定在大学校园里不允许佩戴任何明显的宗教标志,比如犹太教的小白帽,穆斯林的头巾,或者过于明显的天主教的十字架。官方解释是“公民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人权原则保障公民在私人领域的宗教信仰自由,世俗原则保障公民在公共领域不受宗教影响的自由,这是基于法国的共和精神所制定的保障公共场所的非宗教属性,从而尊重所有宗教的信徒和无神主义者的法令”。不过我们都知道这背后另有一个意图,就是希望通过淡化宗教标志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表相上的不同从而减轻不同宗教信仰之间的冲突。

我曾经问过A这些法令对她有无影响,她说完全没有,她甚至拥护共和精神的普世标准——比方说一夫一妻制。 然而,这些“为了尊重所有人而制定的标准”仍然有不适用的时候:在出差期间,如果我们必须要和客户的职员一起吃bouffet,我每次都自动自觉地充当A的前锋,试吃每一道她想吃却觉得其内容“可疑”的菜色。本来但求一饱根本不讲求餐食的某只就必须要吃出salade里面有没有香肠丁,奶油菜汤里有没有火腿粒,馅饼里面的肉是纯牛肉还是混了猪肉的,等等等等……我觉得每次吃饭都战战兢兢的A实在太过可怜,有一次问对方的主管说你们公司里没有穆斯林么,是不是应该给他们专门摆一台。主管先生笑笑说,穆斯林不吃猪,印度教的教徒不吃牛,还有不吃任何肉的素食主义者……如果要搞特殊话那就应该给每个族群都单独摆一台,像法国这样多移民的国家,哪有这么大的地方


既要确保个体的独特和选择信仰的自由,又要在公共生活中让所有的个体都得到公平而适当的对待,这真是那个叫上帝的家伙给人类出的难题罢——毕竟这些最常开打的宗教当中有三个都是以祂之名在招揽信众的。如果取消一切的差别对待,其实就等同于剥夺了某些人执行自身信仰的自由——比如有次A甚至不得不引用《古兰经》说“如果现场只有猪肉,没有别的东西可吃,或者我实在不能知道这是什么肉而吃下去的话,安拉会原谅我的”,还有我的邻居每天只能做两次祷告(明显他不能在大学校园里做祷告),可是如果保持差别对待,公共生活之中的矛盾就难以避免。

其实,这些矛盾只是些细小的事情, 如果我们能包容别人的不同就可以化戾气为浆糊,比方说在对方表明自己是穆斯林之后提醒伊某些菜里面可能有伊拉禁忌的食物,在过道上看到有人铺了毯子在祷告的话不要上前去打扰,不要取笑别人的头巾或者帽子……这是很简单的事情,说穿了只是习俗罢了。印度教与穆斯林如此不共戴天,在《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和这部电影里都提及了这场至今在进行中的宗教战争,然而在khan和marinda结婚之后,她做她的仪式,他进行他的祷告,她往儿子的嘴巴里塞完糖他就往儿子的怀中吐口水,父亲是印度教徒但却欣然改了后父的穆斯林姓氏的sam只是无谓的笑笑,甚至有点好玩的样子——真的,多个神庇护有什么不好呢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很小气的人。一切的战争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利益——人的利益,个别人的利益。为了这些个别人的利益,最后付出的代价的却往往是大多数。他们以神之民,叫大多数神的子民去流血,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这是煽动者的不善,是随从者的愚蠢,也是从神的冤枉。被冤枉了的神最终没能从不善的和愚蠢的人们那里保护sam——多乖巧的一孩子啊,学khan说"nononono"的时候都触动我那早拿去喂鱼的母性了。


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事莫过于看到无辜的小孩成为大人的牺牲品——不仅是sam,还有那些伤害的小孩也是。这个世界上,真实的生活中,最强大的力量从来不是“爱”——只有在Harry Porter里才是——而是“恨”,因为那些煽动者说他们的神憎恶某些人,那些随从者信了,而在每一种传说中人都是按照神的样子造出来的,假如神的眼中有恨,那人的心中就有。


asperger是个很可爱的病症,House大叔曾经宣称他有,但我一秒钟也没信过,因为这种病症以他的个性来讲实在太过的可爱了,他只是希望自己有。asperger症候群不能辨别话语中的隐喻,不能推测他人的情绪,特别的执着固执,而有着充沛的阅读能力和记忆,他们不懂得说“爱”,但也不晓得“恨”。作为一个轻微的asperger症患者,khan的执着和他母亲的包容让他不能明白人与人之间仅仅是信仰所造成的差别,更不知道在一些人心里这些差别只可以带来憎恶,不能够生出爱情,更不要说无视与跨越这些差别而结合了。他只在他的神里读出了宽宥与爱,所以他造着神的样子长大成人。


电影中美好的是,在苦难与折磨之后,这个世界也还他了宽宥与爱,尊敬与公平。好莱坞织出的是美梦,宝莱坞那给予的是天真(不过从《贫》和此片来看,印度人民非常看重传媒的力量)

可是现实世界远没有那么美好。即使在种族问题不甚严重的法国(如电影老师所说,一个国家但有的问题往往会反应在影视作品中,越是严重的影视作品会涉及这一主题的越多,我在法国只看到极有限关于种族问题的电影,倒是今年有关sans papiers的好多),即使国人可以为一支几乎全为非洲裔的球队而骄傲,但在2006年世界杯法拦西的那个晚上,民族冲突仍然阴影了正在欢庆的人群,也叫我吃到了人生第一只催泪弹。在几乎每年都要出一部关于种族问题的电影的美国,在连着两部非歌舞片都提到了宗教问题的印度,可以想见情况要严峻的多。


人并不是不懂爱,不愿爱,只是在痛苦,在困难的时候,去恨,似乎要容易的多。曾经主修过哲学的Z有一次说中国和希腊是了不起的文明,因为从一开始,作为东西方起源的这两个文明都只寻求理性与和谐。一个相信理性,追求人与自然之和谐的民族应该能够包容各样的差异,应该有没有像这样只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不同而产生的冲突…………………………吧。


啊喏…………………………真的吗?


PS:印度人的英语我这回算是见识到了,比我老板的口音还要难懂(也可能是因为我不会印度话,如果会的话估计也就比较好懂了),幸亏底下有字幕。作为一个长期的歌舞片演员,Shahrukh Khan算是有演戏天赋了,因为khan只是“轻微”的asperger症,所以他也没有做到像雨人这样夸张,而且那个走路摆小手的动作他做出来特别的喜感。

2010年6月12日星期六

一拍与一世——步履不停

那一天很繁琐的工作,漫长的晚上觉得无聊到可以看完一部想来也知道定然很清平的电影。

日本电影的光很特别,特别的清爽,即使拍很炎热的时候依然能叫人觉得凉快,沉静下来。让我回想起从江边延展到之江校区大门的那条林荫小路,有草木的清香和徐徐的江风擦掉从城市中带来的躁郁。

 第一次注意到这种光是在《情书》的时候,干净得让人觉得不现实。后来就常常看到了,哪怕是像这样很现实的故事,母亲和女儿不断的絮絮叨叨之间,因为光线像是有禅意,一切包点心搬床吃饭洗澡睡觉也都变得好像有特别的意思。

那一天是哥哥的忌日——我看到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候才猜到。生的人平时不相见,却是为了死的人聚在一起,热闹的聚在一起,收了邻居的奠仪,给孩子们发了白包,说着关于往昔的事,听当年被哥哥救起来的孩子说些无聊的话,姐姐的女儿说“我暑假里长了1.5公分”,就好像死亡的涟漪早已经散去。

可是在这样溪水一样平常的生活中总有一些不寻常的顿点:小良说“我不是长子”,被救的孩子走了以后全家正说着话突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小良捉住了扑在哥哥照片上的粉黄蝶,爸爸把毛巾平平整整的挂好以后又把它再揉一揉,就好像妈妈一边做针线一边用很平常的语气说“为了让他每年有一个痛苦的回忆,所以明年后年也要把他叫来”,就好像电影用的光,看上去很平常,但是刻意经营出来的努力维持的。

妈妈和小良最后都想到了那个相扑选手的名字,但已经慢了一拍,儿子有些遗憾,妈妈却不肯对爸爸讲出来,也许是想等儿子新年再来的时候对他讲吧——尽管是无聊的话,而同一时间儿子却在车上对妻子说新年不用再来了。然后爸爸就过世了。

我想到外婆还在世的时候,她对我说“去玩吧,不用常常来”,于是我真的去玩了,下一周没有去。然后外婆就过世了。在葬礼上我仍然没有察觉到自己是错过了,直到后来去扫墓的时候才意识到是慢了一拍,即使是伤心都慢了一拍。

这一拍的迟到,就是一世的时差。

我大约也在外婆心里留下了孤独和伤感,而永远不可能弥补了。逝者离开后活着的人看似依然同样的向前走着, 身后却不自觉地带着逝者的影子,家庭里的成员,甚至家庭之外的成员,是这样互相影响的,甚至决定了未来的方向。好比那位“不会微笑的王子”本来是希望像自己的爸爸一样成为一个钢琴调音师,但当小良进入他的生活成为他的家人之后,他在愿望的名单后面加上了“如果不行,就当一个医生”。

而这一切,当时我们往往不能知道。好像爸爸的外遇,直到几十年后,坐在浴缸里泡澡的时候,妈妈才闲话家常一样的说“当年……”,浴室里的人懊悔不已,而浴室外的人却将这几句话埋了一世。小良的父母也永远不会晓得他当年带着妻儿来到时其实是失业的,而在他们身后,小良终归还是如妈妈所愿再生了一个孩子。

我们有太多被掩藏在“平常”底下慢一拍的暗涌,每个人每个家庭,都是在这些暗涌之上平静地步履不停地向前走着。就像小良一家人去扫墓回来的场景似的,小良与他妈妈并肩走在前面,而他的妻子与儿子牵着手走在后面,多年后,小良又给他女儿说那个粉黄蝶的故事。在家庭的传承中,逝去的人从来没有真的离开过。

2010年6月5日星期六

剧本固然是致命的,演员也是很要命的——Nannerl, la soeur de Mozart

开场之前,前不久才弄伤了脚的导演架着拐在放映厅门口转来转去,排在我后面的大爷ms和导演很熟,就很菜市场地聊开来。排队准备入场的群众很镇静地 看书的看书,读报的读报,发呆的发呆,闲扯的闲扯——包括我在内。因为我压根不认得这位腐大叔。等到电影结束之后,回想起来,不禁后悔刚才错失了一个多么 好的机会,我是多想抓着大叔的肩膀狂吼“大叔你醒醒吧!大叔请您回去卖面吧!大叔您别再折磨观众了!”
我一直以为法国电影再难看也有个限 度,除了那些我明明看不懂基于虚荣心也不好意思公然说“难看”的“艺术大闷片”外,只有两部电影——商业电影——冲破过这个记录,其一是 Hellphone,其二就是此片。在证明“法国导演里也有蠢才”之外,本片还重申了另一个事实——海报是靠不住的
这片的片名说明是一部 人物传记片,海报说明路口卖红薯的大妈都知道的天才小神童在本片中只是一个大龙套,而剧情说明这位对音乐充满热情与梦想的,聪慧而美丽的姐姐,因为时代对 女性的钳固,恰恰跟海报中相反,不得不将其过人的天赋与才华淹没在乃弟的光环之下,磨尽了自己的青春、爱情与理想,最终默默无声地死去,默默地不为后世人 所知,默默地在其传记片的片名之后不得不加上与其弟一样的姓氏才能吸引到观众入场。
这是一个很悲惨的故事。这种“时不我予”的悲惨故事在 民风偏阴柔又热爱艺术的法国,常常能拍成摧折人心的悲剧,比如《罗丹的情人》。要达到这种让人悲愤的效果,非常非常重要的就是演员,比如一朵花的凋零如果 想叫诗人伤情,这朵花必需要美才行。当然看姓氏应该是导演的女儿的这位小姑娘很漂亮,丰润的脸蛋,花瓣一样的嘴唇,尤其适合古装,可惜很难得的,在这位小 姑娘身上恰可用上我本来不大同意的一句烂大街的话——美则美矣,没有灵魂啊。
如果没有演技就要有灵魂,如果没有灵魂就要有演技,否则,就 是一个悲剧。如果说女主角是个悲剧,看姓氏仍然应该是导演的女儿的女配(就是演小公主的那位)那就是杯具的平方——她甚至连美貌和身材都没有!女主和女配 之间的对手戏充满了浓烈的一度甚至想叫我扭转头不忍心看的尴尬气氛。两位女演员在木讷地背诵台词的时候连镜头也不敢看,表情匮乏之余身体语言尤其僵硬,甚 至有时会做出让人发噱的动作(参见小公主请女主带信入宫时的片段)。
半边天已经是塌了,那另外半边在倒塌的程度上虽然略有不及,在风格上 却是各持擅场,难道导演以为30%加上170%然后除以2得到两个100%这就是所谓的“演技上的配搭”,于是在发现自己女儿是个表演上的庸才之后特意采 用了一位表演类戏剧出身的演员来充当男主?
又或者可能导演根本没有发现自己女儿在天赋上是有着重大缺憾的,因为导演自己本身就缺很大—— 我还没见过另外哪部电影能把凡尔塞宫拍得这么寒酸,老娘我拿自己的破DV去拍也不止这个效果啊我的天!服装更是透着一股从戏服店里租借来的肮脏与穷酸味, 电影中的公主和王子们几乎没有换过衣服——法国国王们在天上看到要哭了啊。全剧对白很像是从La princesse de clèves这种古早的沙龙小说里抄来的,而情节上的设置更是让人愤慨——这tmd也能拍两个小时!
这就好像念中学胃口正开的时候,窗外金桂的香 味很像话梅,偏偏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政治课,政治老师年近花甲,在文革残酷的斗争中养成了一秒钟只讲一个字,毫无抑扬顿挫的仿如机器人学人语般的神功,在那 里照着课本正在念N个代表之类的,你绝望了,开始觉得这节课大概永远不会结束,偷偷摸着课桌里的饭盆,故意弄出点声响,幻想着一个箭步上前用饭盆砸昏老 师,然后夺窗而逃去食堂抢第一块香喷喷的大排……
打断本片导演的另外一条腿,然后夺门而出——这就是我在看本片首映时最深的渴望。